艺术家刘若望的世界图像
2021年1月23日,刘若望大型生态艺术展若望“抗疫”在北京渡渡美术馆开幕。本次联展由故宫博物院原副院长李文儒担任总策划,意大利艺术家雅各布和独立策展人王振林联合策展,芳草地艺术提供学术支持。这是“从峪口到佛罗伦萨”——刘若望生态艺术五地联展的最后一站。刘若望生态艺术五地联展最早于2020年夏天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开启,之后在陕西峪口、河南榆林和山西相继举行。此次联展作为北京站的收官之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站。
苍生系列
回顾刘若望从2005年《东方红》系列开始,再到享誉海内外的《狼系列》、《苍生》等作品,刘若望用一件件群体雕塑作品表达他对自身文化血脉和人类生存困境的思索,多年的艺术解构和自身艺术理念的建构过程,使得刘若望的创作形成了一幅“天、地、人、神”共生共存、相互递归反思的世界图像。
1977年生于陕西省北部榆林地区的佳县山区,刘若望是中国改革开放以后成长起来的青年艺术家,凭借自身的艺术天分和刻苦学习,他从中国西部贫困的小山村一路走进省会城市、首都北京,并在新加坡、韩国首尔、新西兰皇后镇、意大利威尼斯双年展、都灵大学、美国纽约军械艺术展、法国坎佩尔、德国石荷州等国际舞台上大放光彩。
刘若望的群体雕塑作品将粗犷的个体群雕放置在广袤的山川大地背景下,与天地万物对话,与万有上苍通神,又将他对于人的历史与生存情状的理解弥撒在“天、地、人、神”所共建的艺术氛围中,给人一种气势磅礴之感。同一组雕塑放置在不同的自然、社会坏境中,它会放射出不一样的灵韵,刘若望深谙此道,因而刘若望的雕塑艺术不单单是传统的雕塑呈现,而是雕塑与大地艺术跨媒介的呈现。在《狼系列》作品中,刘若望就将那一匹匹神态毕露的野狼雕塑放置在了雪地、山川、草原、荒野之中,赋予雕塑之狼以生命之力,它们仰天长啸,向自然宣示其力量。刘若望还曾经把它们搬到威尼斯双年展,让一群狼围绕《哀悼基督》的单体雕塑,表达他对于生命、野性、恐惧、生存等人类此在情状的理解。他甚至把那些狼与德国哲学家康德的巨著《纯粹理性批判》进行对话,在意大利都灵大学,来自东方的野性姿态围观哲学王国的静谧沉思,这是东西方文化一次跨越时空的对话,更是刘若望自身文化渊薮在西方语境下的一次重生。
刘若望为何如此偏爱狼,这或许跟他的出身相关。刘若望就像野狼一样生于中国西北荒山,嗷啸于北方狂沙大漠之上,而最终他洗脱狼身上的血性,用一种艺术文化的思维重新反思了自身的狼性,同时将这种狼性扩展至一个民族、一个国度的文化特性中,完成了他从狼性到人性,再回到狼性的艺术人生转折。《淮南子·览冥》曰:狼戾不可止。刘若望的狼承载了他个人的艺术理想,以“不可止”的姿态直冲当代艺术的语境,它虽以乖戾形神显于外在,却巧妙过渡出引人深思的当代狼文化,成为刘若望独特的艺术语言。
雕塑艺术是物的艺术。在后期海德格尔的哲学设计中,小小的壶就暗示了“天、地、人、神”四方体的存在,壶的本质是在大地与天空、诸神与终有一死者中逗留、显现。对于刘若望来说,他手执金铜,将其塑造为狼的形象,它们或仰天悲鸣,或垂首觅食,它们是一群狼,更是艺术家表达思想的符号媒介。他将它们放置在大地之上,让时间之夜空对其凝视,让苍穹之诸神对其俯瞰,从而这样一件气势雄伟之作傲立天地之间,通达人类最原始的情感,那是关于恐惧与死亡,重生与希望的复杂情愫,是对人类历史弧光的一抹游思,既是艺术感性的肆意表达,更是哲学理性的一次深刻沉思。
同样,在他最早期作品《东方红》系列中,刘若望雕刻出一群西北农民的形象,他们身着青衫,往往张开大口,双眼紧闭,或笑或悲,站于大地,仰对天空。这些形象来自于他对家乡人民的观察,同时又能反映中国人民的一种集体无意识。有的雕塑双手举起,似乎在求得上苍怜悯,又或者是造神运动的膜拜。刘若望能在艺术生涯的开始阶段就主动反思自身文化的特性,在对意识形态的批判中,看见人性的独有侧面,像是反抗命运,又像是悲天悯人。正如刘若望的名字“若望”,他的群体雕塑也总在“若望”何处。刘若望所要望的是个体与历史的若即若离,个体在历史洪流中的压抑和反抗,是个体生存境遇的无奈,同时更是刘若望对自由价值的一种追寻,这才是艺术的本质力量。当观众看见一个身着中国传统服饰的农民形象站在面前,它张开双臂准备拥抱天空,观众会感动于那种对自由精神的向往,因而这件作品的就产生了当代意义,它可以启发现代人反思一种系统性的生存矛盾,从而找寻遗失了的自由灵魂。
所以,刘若望的群体雕塑实则产生了一定的公共价值。《狼来了》系列中农妇、孩子、教授、艺术家等各类群体都可以与狼共舞,他们会骑在狼背上,这样《狼来了》又变成了一件互动艺术装置,通过观众与狼的互动,实则消解了狼本性里的残戾与奸诈等恶的性格,转变为与人类共存的善的性格。刘若望的狼系列创作是多元导向的,不仅因空间的变化而呈现不同的文化指向,更因为与人的互动而展开其被遮蔽的艺术类型,从而拓宽艺术的实践价值,迈向“天、地、人、神”共在的阐释境域中。
刘若望的雕塑技法多采用中国传统雕刻技艺,用大块面刀法展现其粗犷之气,形象多类似秦兵马俑风格。刘若望用传统的艺术语言表达十分现代的艺术理念,得益于刘若望作为一位杰出的当代艺术家的理论自觉和文化认同。在系列作品《高山流水》、《天兵系列》、《战神、遗风》、《对弈》等作品中,我们应该惊喜于一种当代雕塑的中国化尝试,它不去刻意模仿西方经典雕塑对于真实再现的追求,而是在中国特有的“气”美学之下的实践。刘若望开拓的这条道路,具有当代艺术的中国学派风范,对当代艺术语言的中国话语建设有着积极的意义。(北京渡渡美术馆 /供图,陈国昊/文)